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固然内因是主要的，但同样离不开外因的作用。尤其是青少年时代，他们的认知还不成熟，往往迷茫在十字路口，此时外因就成了主要因素。就拿虎子来说吧，原是出了名的调皮王，但是经过几次碰壁和外因的诱导作用后，才开窍自新。

        童心受挫  大人受惊

虎子五岁的时候，随着奶奶去她娘家郭家巷，参加侄子的婚礼。那天，他家请客送礼的人很多。午餐，分批开席，每桌八人。人齐了才开席。由于来人总是参差不齐，首席八桌只差一人时，就让虎子上桌凑数。可当他刚坐下，邻里又来人了，让他下桌。虎子的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好歹他也是一个人，一气之下就独自跑回老家王家庄。

虎子的奶奶发现他不在时，就东房间找到西房间，南屋找到北屋，街前找到巷尾，找遍了旮旮旯旯，都不见人影。他奶奶急了，跑到门外，对着东、南、西三个方向，放开喉咙，大声地喊“虎子”。他奶奶是有名的大嗓门，频率高，声音宏亮得像敲铜锣，一里之外都能听到。可喊了好大一会，就是不见回音。有人说，小孩喜欢玩水，会不会因到南头河边去玩水……他奶奶越发紧张，迈开沉重的小脚，“喷咚喷咚”地奔到河边，一看水边无人，水面平静，不觉声泪俱下：“我的小乖乖，你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你不能有个好歹呀！”

有人立即帮着用耙子在门前的河里耙找。豁口的水板跳两边和沿河边的水都被耙得浑浊不堪，也不见人影。

有人正准备拿包网，去河里打捞时，却好后庄有人前来说：“刚才看到有个小孩，大约四五岁，哭着从东庄的巷子里向北走了。”听此消息，他奶奶疾痛中突然露出一线希望，又急匆匆地迈开她那榔头般的小脚，直奔王家庄而去。她走一路问一路，大家直摇头。

快到王家庄时，桥东的黄马儿正在田里干活儿。他对虎子奶奶说：“刚才是有个小孩，哭着要找妈妈，我拦也拦不住。是不是你家孙子，我不太认识。”此时虎子奶奶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大半，三步两脚地就跑到家里。一看，虎子正在晒场上和几个小孩“钓地狗”，玩得正欢。她急忙上前一把搂住他，嘶哑的说：“我的命肝心，你真把我吓死了！以后有人欺负你，告诉奶奶，我去找他论理，可不要一个人走啊，行吗？”小虎子直点头。

        忌讳秽言 牛劲惹祸

一晃八九年过去了，虎子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一次，下午放学了，他和同班同学郭真铎，小名狗子，弈棋中发生争执。双方争抢着一只棋子互不松手。一个说：“落子为凭，你狗子输了，不要脸！”一个说：“我指头还挨着棋子，没有脱手。你《长不齐》（虎子父亲的诨名）。”虎子一听提到他父亲的诨名，火冒三丈，顺手给狗子一个耳光。狗子哪里肯让，两人便扭打起来。虎子哪是郭真铎的对手。一旁看两人下棋的牛儿，见虎子扭打不过，便上手来帮虎子。郭真铎一见牛儿下手，他人高马大，拔腿就跑。边跑边骂，连牛儿的妈妈《烟袋锅》的诨名也被带上。牛儿和虎子那能容得，他两拼命地追赶，终于在南面的两节田里被追着了。将他按在地里，脱掉他的裤子，用他的鞋子抽他的屁股。即使屁股被打的通红，狗子还是嘴硬，依旧骂个不停。虎子和牛儿也绝不罢休，硬把他拖回到王庄小学的初级班教室（王氏宗祠所在地），把门关上。

当时学校虽然放假了，门未关，老师又不在。虎子在东厢房里找来一根麻绳和一只小木凳。半截绳将他背绑，另半截将绳头甩过二道梁，牛儿又将他强行站在一张小木凳上，虎子拉紧绳头。牛儿一脚蹬倒小木凳，只听狗子“没得命了！”大叫一声，狗子膀子脱臼了，两手动弹不得。虎子吓坏了，虎子和牛儿见状，立即松了手，并给狗子松了绑后，各自遛回家了。次日，狗子的爸爸找到学校。李校长得知，便对虎子和牛儿进行严格的批评教育，并找到虎子和牛儿的家里，令两家各付六毛钱养伤费。那时虎子的爸爸去了集镇，妈妈狠狠地批评了虎子一阵。那时六毛钱可值钱，能买30个鸡蛋。平时虎子家里鸡蛋，他妈妈总要拿到集市上卖几个钱，买点笔墨纸张，供虎子上学。现在白白地赔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虎子刚性的父亲回来得知后，立即甩了虎子两个耳光，连鼻血都流出来了！虎子的奶奶见状，心疼的不是，便连忙将孙子搂在怀里。狠狠地对虎子爸爸说：“你今儿翅膀硬了，还了得！把他打成这样！他妈妈已经给他教训了半天，孩子已经承认错误。记不得当年我把你捧在手里，生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咽了！”虎子的爸爸本来就是孝子，心里虽憋着一股气，又不得不停手。

       撞南墙回头 遭挫折成人

1954年，半路上虎子的爸爸向他三姨夫借了10块钱，领着虎子去扬州考初中,六十里的路程尽靠两条腿。那年夏末秋初正好发大水，沿途好多地段还要涉水前行，非常辛苦。有些路段已泡在水里，须趟水过去；有的地段水深面阔，绕不过去，还得付钱搭乘农民用自家门板临时作成的小木排。

由于新华中学传达室值班员是虎子庄上的熟人王肇方，又是虎子的远房伯伯。他爸爸想，虎子从小调皮捣蛋，在新华中学读书，能有个熟人关照也好，就报考了新华中学。

一天下午，当录取通知书发到了王庄小学后，校长李一凡，一路含笑，亲自将录取通知单送到门上。邻里听说虎子考取了初中，像中了举一样，也都为之高兴。

虎子的奶奶说：“虎子去扬州后，他妈妈就悄悄地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这不，虎子就考取了。我们家的菩萨还真灵！”

难怪，虎子的爸爸在旧社会受尽了没文化之苦，上当受骗时有发生。有一年，秋收后卖了几斗黑豆，得到的钱都是假的。还有辛辛苦苦腌制的萝卜干，也被人骗了个精光。

如今遇到这个好年头，再苦再累也要送儿子上学。只有有了文化才能真正地翻身。

虎子不负他爸爸的希望，学习很用功，每次考试总在前几名，还当上了物理课代表。

新华中学没有自己的宿舍，供外乡学生住宿的房子都是学校租的。其中虎子住的九巷宿舍有个后花园。园里花草叠翠，曲径回廊，石桥池鱼、亭阁假山，分明是阔富人家的旧宅。

他们每天早上都要去后花园的井里打水，洗脸、漱口后即去学校食堂吃饭、上课。一个周日，虎子洗过衣服、被里子后，看到一群金鱼正在荷花池边游来游去，摇头摆尾，水中嬉戏。虎子过去从未见过金鱼，如今一见很是好好奇，便将吊桶放进池里，似乎金鱼有意近人，两条金鱼乖乖地游进吊桶里。

虎子将两条金鱼拿进宿舍，放到水碗里，再放进几粒米饭喂养，得意地欣赏。房东主人得知后，生气地将此事状告到学校。

当天，学校教导处张主任就找虎子训话。起初虎子还以为：“两条小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很不在乎。”张主任问他为什么要弄人家的金鱼。他却说：“我喜欢！”张主任拿起钢笔说：“如果你喜欢钢笔，怎么办？”虎子虽觉理亏，仍认为自已没有错。因为他在农村，经常到河里摸鱼。还以为像农村一样，觉得弄条把金鱼应该无所谓，一下转不过弯来。

虎子万万没有想到因此事被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他爸爸听到此事后，心急如焚，特意赶到学校，对虎子进行教育，并对学校表示歉意。

虎子被当头一棒打醒了。原认为弄一两条小小的金鱼是一件小事，反怪房东太太无情，何必小题大做！他不知房东太太的酷爱心情！他不知学校是育才更育德。

虎子这次撞的不轻，从此他对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再不鲁莽用事了。他认真学习，积极改正错误，初中毕业之前处分被撤销了。他本想初中毕业后考中专，早点工作，帮助家里解困。可是那年只有师范招生，而虎子自觉口才不好，将来难胜任教师工作。无奈之下只能考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