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不时传来开山辟石的爆破声,工地上正忙着厂房奠基,沿江筑路。柴油发电机一直在哼着,灯光暗淡的土屋里有人在翻阅文件、有人在图板上绘图,有人在兢兢业业地在拉计算尺,力求精准。里里外外,一遍忙碌。
夜晚,在油毛毡棚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刚下班回来的人们正忙着添换煤基,烧水做饭,浆洗衣服。小俩口的悄悄话、嬉笑声无保留地通过薄薄的芦柴隔断在邻里之间相互传送。
油料的短缺,发电机的过荷,不得不经常停机。暗淡的路灯下,习惯了的狼群毫无顾忌。停了电的夜晚,露天的共用厕所,谁也不敢单独去如厕。
电通是三通“即电、水、路”中的一项重要工作。它是三线工地的血脉,是生活中的氧气。柳文明被安排负责抓这方面的工作。
他为了好让老人家能安心睡觉,确保工地早日通电,设备及时运转,面对工地上的总总困难,积极努力克服。他配合电力设计部门设计、规划,提要求,审核、修改图纸以及现场踏勘等工作;配合外线电工架线和民工爬山、涉水,将水泥电杆一根一根地拖上山、挖坑、立杆、加固。他顾不得脚下砂石的滚动,摔倒了,爬起来再走;顾不得原始森林里的枯树烂枝阻道、荆棘藤条缠身,辟道前行。
初冬季节,双家山里早已飘起了雪花,他头戴风雪帽,身穿风雪衣依然和民工们出没在山涧、丛林。他冻得面红耳赤,手脚僵麻,无怨无悔。
连续几个月的奋斗,他磨破了军用力士鞋一双又一双。扭伤了脚拐好几次,涂上松节油,顾不得休息,第二天又出发了。
正是:霜雪铸就了健壮的体魄,山风吹黑了白皙的脸庞。世道主宰着刚柔的意志,环境锤炼着纯洁的心灵。
经过三个多月的苦战,高压线终于送到了弯弯曲曲的嘉陵江畔。变压器已经就位,羊拉屎式的点上都送上了电。车间里机械在运转,实验室里仪器的荧光屏在闪烁,匍伏在山腰上的烟囱冒出了缕缕青烟,隐藏在山包里的水塔给工地和各家送来了清凉甜泉等等。柳文明肩上的重担总算卸了一大半,悬浮的心放下了。
有一天,他利用休息的机会和几个同志到嘉陵江上游的黑龙潭去游泳,正好碰上几位民工在那里炸鱼。鱼没有炸几条,一只10多斤重的老乌龟,眼睛却被炸得出血。柳文明看着老乌龟,对民工们说:“我曾经听当地老乡说过,当年唐僧西天取经时曾经过这里。黑龙潭是通天河与嘉陵江的汇合口。如今通天河的水连脚面都淹不了,可当年的通天河: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茫然似大海,一望更无边。
老乌龟送唐僧等四人过通天河时,曾托他们问“如来”,它何时能修炼成人。由于唐僧他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加上多事烦扰,把这事忘了。当他们返回时,老乌龟发现他们失信,一怒之下将他们扔在河心。民工们聚精会神听着,柳文明继续说:“堂堂的东土大唐人,怎能言而无信呢!?老乌龟将他们扔在河心!也算出了口气。然而老乌龟又想,唐僧的徒儿们一定会设法报仇,我哪能敌得过他们,便急忙逃向下游,躲在深潭不吃不喝千百年,如今已瘦削成这样。可是老乌龟万没料到,它没有死在唐僧的徒弟之手,却逃不过你们的炸药。真是天意难违!”
几个民工听了哈哈大笑:“真有这么回事吗?”“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老乌龟在你们手里。不过你们沿着通天河向上走不到三十米,还会发现岸上那块巨大的平板石上,至今还留有当年猪八戒斗鲤鱼精时的钉钯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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