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距今已近两年,在这七百多个日子里,我没有一天不想起可亲可敬的她。也许是她天堂有知,也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再次绕膝跟前,重享那久违的天伦之乐。
回忆犹如利剑刺破往事的口子,昔日种种全都涌上心头。从我记事起外婆便一直伴我生活左右,因为外婆家离我家(娘家)不远,也就一里多路。那时妈妈上班,所以外婆三天俩头的过来帮助烧饭洗衣做些家务。而我自上学直到以后上班每天都要从外婆门口经过,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外婆不管多晚都会坐在门口等我。有时放学或下班我也不回家,就直接住在那儿。住在外婆家是很快乐的事,外婆总做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并且从来不要我帮助刷锅洗碗做家务,第二天早上还三番五次叫我起床,起身后,洗漱用具以及早饭已一应备好,就连自行车也已推出门外,以便我放下碗就走。
这样快乐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我成家。结婚后离得远了,又有了孩子,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每天都能见到外婆,于是我便经常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因为外婆的娇惯和疼爱让我总喜欢黏着她,所以每次回去我都要外婆也一起去,而外婆也总是义无反顾风雨无阻的每天去陪我帮我。在当时觉得那么平凡和平淡的日子,如今才觉得是多么的温馨又是多么的珍贵,殊不知道所有的幸福都是有期限的。
外婆将最好的时光和全部的关爱都给了我们,却在她年事渐高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想给我们增加麻烦和负担,决定去西安我舅舅那里。有着传统思想的外婆觉得养儿防老,年岁大了应该由儿子养老送终。于是,一向做事坚决果断的外婆不顾我们的苦苦挽留执意去了西安。
人都说故土难离叶落归根,可外婆却在晚年离开了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去一个千里之外的异地,可见她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及天涯不见家”,去了西安的外婆是孤单是寂寞的,想着她每每见着万里之外的天涯落日却无法企及千里之外的家乡是怎样的一份愁苦和无奈,而我们却又无能为力,只有不时的给她打电话,希望能排遣一些外婆思念家乡和思念亲人的愁绪。隔三差五的通话让外婆的心绪有所好转,尽管那每次都几十分钟的通话并没什么要紧事,且都是些家长里短孩子大人田间农事的平常话,却让外婆倍感亲切。无疑,这些话是治疗和抚慰外婆远在他乡那一颗孤寂苦闷之心的一剂良药,而我们也从中缓解了对外婆的思念之情。
直到前年夏天,一生勤劳,永远忙碌不息的外婆在门前菜地突然瘫倒。接到舅舅的电话,在那骄阳似火的季节我们却如同置身三九寒天。不日,我和妈妈便赶赴西安。初见外婆那一刻我泪如雨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病魔在短短数日将昔日高大健壮的外婆折磨得如此消瘦憔悴。见到我们,病痛中的外婆撑起虚弱的身体,紧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孩子,你这么瘦,我真舍不得你啊”,想不到,被病痛折磨的外婆此时竟还对我如此牵挂,我心如刀绞。更想不到,这竟成了外婆对我说的也是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次日凌晨,一生疼我爱我到临终还对我放不下的外婆永远离开了人世,那一刻,我肝肠寸断。
外婆走了,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一度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醒来时会一切如旧,外婆还好好地在西安。也曾无数次坐在电话旁,期待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亲切的叫着我的小名,然而…..,外婆是真的走了,我不得不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
外婆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爱,而她却还没等到我为她做什么就离开了人世。我不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不是所有做晚辈的遗憾和无奈。“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人生短短数十载也只是这世上的一个过客,死才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我想,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善待我们的亲人,善待我们的长辈,尽量避免和减轻这种遗憾与无奈吧。
愿外婆在天堂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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