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从菜场买回红豆芽,中午炒了一盘,蛮好吃。联想到我上回在新加坡捡了那么多红豆,足有五六斤重,回国时都抛弃了,真可惜!
本世纪初叶,因随子女南行,偶见树下落了不少红豆,有幸捡起一把,真是光亮夺目,红艳可人。一打听,此红豆果真是我少儿时代读过的,唐朝诗人王维送友人临别时写的一首“相思”诗中的红豆。此诗,至今记忆犹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几十年过去了,只领诗中红豆意,不见实物红豆情。今日一见,怎能不喜上心来,爱不释手。上世纪末又见我国南方某服装生产厂家的产品竟然以“红豆”命名,且成为名牌,更激起我对红豆的兴趣。
乔木红豆树,每年春季开花结荚,秋季成熟,豆荚自动干爆,红豆坠落地面。于是我每天借着打工的空儿,捡啊,拾啊,飘去杂尘,搓去豆斑,灌了一枕头芯。每天睡觉时,头枕在上面,深感清凉、随和,瓷实、稳当,竟是一番“风情素韵,弥足胸怀。”为此也曾拙诗两首:
一 灿灿红珍珠 ,艳艳嵌树头 。 有心早采撷 ,莫待黄昏后 。
二
时时挨床头 ,日日润我心 。
任尔风雨作 ,情恋到天明 。
今日有幸再来南国,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呢?一来重温旧情,欣赏红豆的艳丽和光泽,二来一定多多地捡些带回。到时,我将捡来的红豆赠送给家乡吴桥小学作为语文教育的实例,剩下的再生发成豆芽菜,眼福口福尽享,岂不美哉。因而我常去树下,一百、两百、一千、两千……不断地捡拾。女儿见我喜兴捡拾,听我欣悦介绍,既无反对之意,又无赞同之情,却是淡淡然了之。难怪,人各有情,好恶有别。
也许是鬼使神差,我打开电脑搜索“红豆”时,突然发现原来我们吃的红豆芽是草本红豆,即所谓的赤豆,或称为红小豆,并非我意念中的红豆(即“相思豆”)。相思豆虽红艳诱人,但有剧毒。若食用一粒破裂的相思豆可使人致死,看到此,我几乎不相信我的眼睛。不信,可有活生生的实例:“浙江萧山有一位姑娘听别人说:‘吃相思豆可以增强免疫力。’她也自认为相思豆和红小豆差不多,就在稀饭中加了两粒相思豆。不料食后即感腹胀不适,立即就医。经医生询检后,确认为相思豆中毒。但因病例罕见,在汇报上级医院并查阅有关文献后,得知此病症无特效药可救,病人只能在死亡路上挣扎,听天由命。可三天后医院终于在姑娘的粪便中找到了那两粒相思豆,所幸外壳完整。患者死里逃生,平安出院。”
而我呢?真是命悬杆头,心抵刀尖。若不与电脑有缘,说不定哪一天因食用相思豆或相思豆芽,致使我或和家人同赴黄泉。想到此,不禁汗毛直竖,寒噤心颤。从此,捡红豆的趣味,却是一头冰水,冷透了心。
“不对!?”一日迷梦中醒来:“红豆有毒,难道红豆芽也有毒吗?未见介绍。”我又带着疑问,清晨再打开电脑搜索,突然发现:“有毒的红豆是藤本红豆,又名鸡母珠,底部黑色,约占通体的1/3; 木本红豆是无毒的,通体艳红。”看到此,我不禁大舒了一口气:“原来王维诗中的红豆是没有毒的,怪不得‘相思’诗,从古至今朗朗上口,久诵不衰。现在更有人将树生红豆商品化了,将其做成工艺品的手链应市。真是赞颂至极,天理所欲!”
我怎能不高兴呢?翻来为忧,复去为喜,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身不由己地哼着:“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捡个够,满树的红豆,九万九千九万九千九呀……
注:此文于2018年3月写于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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