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采药材,那还是一九五三年的事。一开始,我是一窍不通。还是邻居小友王高贤带我采药材时才认识一些。如马鞭草、野菊花、车前草、鱼腥草、紫苏子、白苏子、益母草、金银花等等。他还告诉我“方梗对叶都是药材”。
记得第一次采药材,是在村南的长沟(就是现在的二号沟)。那里的黄菊花很多,每到春秋两季开花时,满沟都是黄花。
正是:沟里黄菊花似海,犹如繁星落凡尘。
今天采它千万朵,明日花蕾复又燃。
尽管长沟的黄菊花很多,也有采完的时候。其他地方的药材也得采。
路边的车前草、益母草,坟前的马鞭草,河坎的紫苏,灌木上的金银花,墙边的凤尾草等等。一筐一筐地采集。田里的半夏、竹园里的何首乌、宅旁的麦冬等,一锹一锹地挖。凡是药材我们都不放过。采挖回来后再分别晾晒。
晒干后的药材,我第一次拿到吴桥供销合作社去卖。虽然只卖了几毛钱,但拿在手里确是沉甸甸的。因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觉得自己也能赚钱了,汗水没有白流。
可别小看这几毛钱,那时一只鸡蛋才两分钱。我高兴地将这几毛钱呈送给爸爸,他接在手里,喜在心上:“儿子有用啦!留着,给你买笔记本。”
我们采集的范围不断扩大。近处采完后,就不断向西延伸。从童家桥、望子桥、庞家渡、花荡、孙何庄,直到二十里外的张纲沟,都留有足迹。筐载不够,改用推车。
一次在望子桥采集时,村南的一个河坎上,竟有一大片的鱼腥草,长得很是喜人。我足足采了几大筐,收获颇丰。回来邻里看到后,啧啧称奇,我的劲头也更足了。
曾记得有一天,鸡刚叫头遍,天还没有亮,我就怀揣妈妈给我准备好的干粮,一行数人,按头天约定好的时辰,推着木盘小车,一路高歌,出村西采药材去了。
正是:轻云罩远道, 霞光映晨曦。
歌声扬四野,薄雾润单衣。
这次采药的人群中有男有女,二十左右里的路程,不知不觉就到了张纲沟。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此话一点不假。那时我们虽刚刚十三四岁,对男女之间已有一种朦胧感。在女人面前不说要摆弄,但总不能显低。脚头快捷,精神饱满才是。
到了目的地后,我们分头寻找,定好地点到时集中,过时不候。我和高贤一起四下寻找,直至下午两点多,收获甚微。
大约四点时分,我们在某家房后,看到一片长势喜人的绿地。他走近一看,笑的合不拢嘴:“这么多的好药材,怎么没有人采?是人家种植的还是野生的?是种植的就不应有那么多的杂草?分明是没有人管的野生药材!”真是喜从天降!不由分说,下手就采。
采了一筐又一筐,装得小车没法装。抬头一看月亮已升的老高。再摸摸肚皮,瘪得不能再瘪。
回吧!两人各推一辆鸡公车,忍着饥饿,吭哧吭哧地回到家中已经离半夜不远了。
那时我们还在上小学,平时采药材只能在周日,而且路程较近。这次远征张纲沟适逢长假,虽然回来较晚,好在次日不上学。
药材采回来了,但高贤却生了疑心。次日,我就陪着他拿一把刚采的“药草”,到他外婆家蓝桥村请老药农鉴定。
一句“这那里是药材,分明是一堆烂草!”
满腔的喜悦立刻被一盆凉水浇得透身冷。
真是:有幸采它千万株,错把野草作珍奇。
汗水难掩心中悦,任他肠饥和筋疲。
车筐满载不知累,月上梢头方撤离。
满腔厚望成泡影,一车绿玉化做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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